环月山系

做点不怎么香的月山饭

【月山】燥夏

 *DK谈恋爱的夏日

*月山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蝉鸣真的很吵。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令人心火躁动的东西成为了指代夏天的词汇,或多或少的文学作品中都能读见它的身影。


日出而鸣,日落仍不停歇。山口躺在逐渐失去冰凉温感的床上,回想着昨晚从嶋田商店回家的那段路途,蝉声分明不绝于耳,但他因为太过专注于分享那些琐碎而没有注意分毫。


即便是不动不响,热意也会自人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滋生,透过皮肤,与空气交接,于是最终空气也被镀上薄薄一层炎暑。


冷气正在飞速流失,山口对此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配合着无数只夏蝉齐鸣,一唱一和的节奏让他更是心烦意乱,桌面上的作业只字未动,寥寥几笔编排着单词组合的草稿无疾而终。


盖帽与笔身的距离相隔了好像大半个世界,但失去了空调的山口与燥热难耐的夏天亲密无隙,再也受不了被体温温暖浸透的被褥,他从枕边摸出手机,按键音啪嗒作响,慎重地给对面发了一条短信。


回复几乎是在他放下手机的第一秒到达,心底的丝许忐忑在已读后全然转变为了无法于面上收敛的欣然,懒散的姿态从此刻不复存在,山口一股脑地将堆积在桌上的书本文具横扫一空,几下收拾好了背包,整装待发。


顶着烈日出了门,走至半路,他向右一转,钻进了隔巷的商业街,轻车熟路地往某家店的柜台前一站,伸手一指,会意的服务员很快为他打包完毕,递出时不忘提醒一句请尽快在半小时内食用。


穿越这条商业街的尽头,抵达目的地只需五分钟。山口驻足在门前,按响了门铃,退了一步静待。未至十秒,嘴边盘桓的名字主人带着一成不变的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月,打扰啦!”


裹挟着一身暑气踏入玄关,附近的阴凉几近被蚕食吞没,双手将纸袋前举,山口笑着移交给月岛萤,径直蹲下拆脱鞋带。


接过想必是根本没必要的慰问品,提手处还残存着山口手心的温热,月岛萤掂了掂手上的纸袋,从封口处窥探到里面装着一个方正的盒子,他很快凭借袋身的标志轻易判断出了盒子的内容物。


山口在与一不小心系了死结的鞋带斗争。月岛在察觉到这个令人发笑的事件之前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等待着他,期间不免垂下视线打量了对方几眼。


室外的高温即便是蜗居在房间的他也略有耳闻,一连串的预警弹窗不堪其扰,他刚关上静音,山口的消息就如箭矢般飞窜而来,将将蹦了满屏,一瞬间产生了他就在身边,与往常无二,总是喜欢凑近了那张缀满颗粒雀斑的脸庞追到自己眼前的错觉。


发尾早已湿透,贴伏于粘腻的肌肤上,细细拂扫过后颈的方寸之地,惊起一波碴痒。但汗珠仍然在不断泌出,途经脖颈挤入衣襟的边界,渗透了干燥的领口滑至胸前或是背脊,一滴,一滴,水渍渐显,半会的光景,上衣便被打湿了大半。


说是淌水而来也不为过。月岛萤愈看愈发皱紧了眉,等他终于解开了搅成一团的鞋带,不等一句话的时间,就直直将人推进了浴室,放出不洗去身上的灰尘就绝不会让他进房间的无理宣言。


并没有反抗权利的山口只好乖乖照做,月岛萤从尘封在衣柜底部的箱子中翻找出一套国二时期的衣物,放在浴室外的藤篮里,敲了敲门告知山口。


肯定的回应被水流的落击声冲刷地含糊不清,透过那块镶嵌着磨砂玻璃的门扉,月岛萤依稀能够看到山口的身影在雾气纷飞缭绕中显得稍许削瘦单薄。


他停留了两三秒,回到房间,想起的第一件事是忘了把纸袋里的东西放到冰箱冷藏,无奈之下匆匆下楼归置,完成后顺带将落在进门处山口的背包一并提上了房间。


知了的鸣叫便在他等待山口沐浴的这段时间里缠上了耳,完全抓不准规律的声响或轻或重,或强或弱,或大或小,充斥了少年人敏感的全副感官。闭眼却是掩耳盗铃,越是不想在意越是适得其反,在意的藤蔓在这个光照充足的夏日生根发芽,茂密的嫩枝簇拥聚集在心脏周遭,织成了一座无解的牢笼。


没由来的一股燥热袭上被衣物掩盖的皮肤,思绪自此短路,月岛萤扯了扯衣领,略微调低了点空调的温度,送出渐冷的风,凉爽复现的同时敛下那份奇异躁动。


山口打开月岛萤的房门是在将近十五分钟后,不得不说月岛对山口的估量准确十足,旧年衣物的尺寸在山口身上不差一分,长度不短不过,肩线完美符合他的身量。


坐到月岛萤对面的山口无比自觉地拿出了笔记与作业,半米的距离,月岛抬眼就能看清他凌乱飞翘的发顶,几络碎发滴着水,营造出蓬乱与垂坠感并存的敷衍,其中一两滴砸在书上,纸张顿时不满地皱起。无需多想,月岛萤也知道这家伙定是躲了懒,头发仅是草草吹了个半干了事,今晚他不头疼谁头疼。


“擦擦。”


眼看水珠即将汇聚成一滩浅潭,月岛萤发挥了十分忍耐,抿直了唇,起身找出一块新毛巾,反手一丢,正好盖在山口头上。


山口顺从地接受了月岛萤算得上温柔的关心,抱歉阿月的尾音拖得颇为悠哉长远,听在月岛的耳中变了调,他默然划去对那几分撒娇意味的解读,耳廓却靡靡泛红一轮。


“快写作业。”



-



专心不过几分钟,圆溜眼珠不露声色掠过填满空白页的繁杂笔记,一跳紧接一跳,经历数次心猿意马的位移,终是如愿慎之又慎地落在对面人的侧脸之上。


神明创造人类的时候必定是随心所欲的,公平当然只作泛泛而谈,若不然怎么会产生月岛萤与山口忠这样相差甚远的两个个体?


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与月岛萤成为了恋人的事实,突入的鸣声扯偏了一下他的思络,耳边嗡动一片,山口有些苦恼地笑笑。啊,就连窗外不息的蝉虫也不相信,吵着叫着个没完,实在是很烦。


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跨越世间常言的亲情与友情之上的亲密关系对于山口而言还是第一次,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从小到大都向往追崇的存在,这一切想必都是沉于梦乡时的想入非非?


不真切的月岛萤抬了头,为无法忽视的直白目光失语,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蹩脚的窥探已然在发愣时段里变为了毫无遮掩的盯梢,被这般灼热的视线注视,很难做到继续沉入本就与心无旁骛擦不上边的温习之中。


四目的交汇令山口猝不及防,顾自徘徊的吱呀蝉声尽皆消减,连带着风拂与纸页的翻折一并被掐断了传音,万籁俱寂的一刹那,他在世界中央听到了一拍鼓动不寻常的心跳声。


“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那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山口一时语塞,脑袋里找补的理由遍寻不及,手上不自觉地胡乱比划,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憋不出。


“看你的作业。”


“你要是能像盯着我一样盯着英语课本,成绩也不至于逼近日向那个笨蛋。”


“阿月,倒也没那么糟糕吧……”


这怎么能比呢?山口在心里小声辩驳着,在意的却不是被戳到苦手科目的痛脚,而是对自己满脑子的恋爱浆糊感到一丝窘迫的尴尬。


他丢开那一堆惹人脸红心跳的是是非非,埋下头决定好好研读新一篇的阅读理解,就此错过对面似是强装镇静之后的松懈神色。



-



灯光骤然晃灭的一刻间,山口的翻译恰好落下最后一个句点,本能反应让他仰首看向顶上圆弧形的灯具,什么也看不出,又低头转向对上月岛萤的眼睛,欲想从中寻求一个答案。


与有求必应想来沾不上边的月岛萤还没来得及动作,空调关闭的提示音再次拉扯了两人的注意,眼睁睁地看着送风口的导风板旋转闭合,再无一丝冷气逸出,山口差点没生出拿起手机查询一下今日星座运势的冲动。


他不会是被太阳神阿波罗诅咒了吧?


前几日翻阅到的古希腊神话人物成了山口胡乱套用的灵感来源,他走到哪,停电的窘境就跟随着他到哪,这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傻了眼的山口再也无法开启多余的思考,消极持续到月岛萤接听完一通电话,冷静地悠悠开口:“这一片正在进行电路检修,停电只是暂时的,大约过几个小时就会好。”


幸好没有掉入不幸的深渊。在了解停电的缘由后山口缓了缓因为过分紧张从而绷直导致僵硬的肩膀,整个人放松地趴伏在桌上,再不想动一下。


“别偷懒,还剩一页。在我写完数学前如果你还没写完,之后有问题我也不会管了。”


魔鬼阿月的低语出现了。山口一个激灵坐起,笔身在指间打了滑,他像耍杂技一般一连接了两三下才稳稳抓住。目睹全程的月岛萤一时失语,神色变换昭示了并不是很想理会的意愿。


掠过他们一致认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只余笔尖摩挲纸面落下的轻细沙声回响。



-



暑气正悄然带领着潮闷一道翻涌于失去了冷气供给的其间。


不大不小的空间,若是只有一人还好,多增加一人,便会多搅乱一份静谧,多汲取一成凉爽,多释出一份热意。


十分钟,日光在室内静静发酵,如同化学原理中的放热反应,热流从某一点开始进行压倒性扩张,风驰电掣般地侵占到每一处角落或缝隙之间。


惧热的人对于温差变化向来敏锐,率先觉察的山口拨了拨鬓边的发丝,那股不可言说的焦躁再度上潜浮现。


本就面目可憎的英文字母在这时忽然变得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打转于他的眼底,没有制止解决办法,他只能默默忍受它们的作恶。


蝉也加入了这趟行列,恼人的鸣声荡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单调乏味的动作犹如机械性的重复,不知除了带给人烦躁以外还有什么建树。


体感上的滚热叠加心境上的躁意,双重打击之下,勉强完成英语作业的山口疲惫不堪。合上书本推到一旁,倒头侧脸贴上桌面,感受到了阵阵惬意冰凉。


相较于被闷热不适缠匝的山口,月岛萤则显得更为从容,他好像完全不受天气与外物的影响,泰然处之的模样让人一度怀疑酷暑是否也会识人,也存在着偏爱的一方。


月岛放下笔,忽视眼底那头飘出一股子蜜桃清香的杂毛,心算着无风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半小时,学习的动力就已跌到了谷底,再起不能。


也就是在这时,月岛萤才意识到断电的电器不只有他的房间,整个家中的所属一并陷入停止运转的状态——位于厨房的冰箱当然不会例外。


连锁思考之下他反应极快,山口只听得一声房门收展的哑音,别过头望去,月岛萤的身影正好消失在楼梯尽头。数十秒后月岛重新出现在山口的视野里,端着自己带来的慰问品——选择的是无需多加考虑的草莓蛋糕。


六寸的整体不大不小,刚好够作为小憩的二人份下午茶餐点,既能感受到糖分带来的快乐,也不影响接下来的正餐进食。


替代往日果汁的是放了几片薄荷嫩叶的柠檬水,大概是剩下的一点碎冰,山口盯着浮沉在水平面上的几小块冰块,极短的时间内它们已经让杯壁蒙上了一层薄雾,试探性地抿上一口,薄荷挥发的清凉感刺激着冰水向零度的极点进阶。


但燥热并没有被一举浇灭,火苗孱弱地延续,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归根结底,周身的空气处在与室外同化的边缘,缺少有力武器的对抗拉力赛,势必会以溃败千里的局面告终。


他们偏不放弃,毕竟斗争的目标不在于战胜对方,能够安然无恙地熬过这一段没有确切的时秒,拖延时间才是真正目的。


月岛平分了蛋糕,碟子与叉子一同推至山口面前,半边的蛋糕上有几个硕大的草莓果实作为点缀,光泽殷红很是诱人。他从里又挑了几个送去月岛萤的盘中,在无限度地满足对方偏好后享用起余下的部分。


但今次的月岛萤对此却不能欣然接受,无关乎草莓,针对的是其下的奶油蛋糕。


他终于也是受到了炙意的无差别攻击,体内的水分好似在迅速沸腾蒸发,致使口干舌燥的感觉产生无比突然,咽下的唾沫刀割一般划过喉咙,此刻需要一些能够纾解这种异物感的存在。


柠檬水无济于事。月岛萤在灌下满杯后立刻了解了这一点,视线不受控地再一次落在山口嘴角,沾上的那一点奶油依然保持在第一次就已轻瞄而过确定的原点。


猎物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仍然沉陷在被冷藏蛋糕拯救的喜悦之中,对于月岛萤尚未开动的举动万分不解:“阿月,你不吃蛋糕……”


话语卡壳在倒数第二个字的尾音处,遵循重力的奶油沿着下颌角一路消泡融化,摇摇欲坠之时,月岛萤动了。


他将那点奶油舔舐吞噬干净,向上偏不过几分,准确无误地噙住了山口的唇,没费什么力气便直驱闯入了里部,舌尖不留余力地扫卷至口腔的每一处进行着搜刮,尝尽了那份香甜醇和。


不够,完全不够。


分不清究竟是身体还是内心在叫嚣,但莫名的燥热却再真实不过,不断升腾,不断侵蚀他的理智。


空气好似也燃烧起来了,氧气如此稀薄,月岛萤感到脑袋似乎一半清醒一半昏沉,夏天,炎日,奶油,吻,还有一直一直在耳边吵喳的蝉,都不重要了,只有山口,他正抓着的山口,这个笨蛋,他的恋人。


月岛萤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作誓于这个永不逝去的夏日。



-



月岛萤扑过来在山口口中肆意掠夺之时,他陷入了全然的被动。


耳边忽然出现了很多混合在一起、嘈杂不堪的声音,叉盘掉落、桌面拍击、某样东西被甩出……最突出的,是穿过窗户的缝隙,从屋外的树荫处传来的蝉鸣。


他被燥热完全包围了,不得不举起投降的白色旗帜,换过一道的衣服又一次被汗滴濡湿,山口想他真是讨厌极了夏天。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映照在月岛萤眼眸里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夏日里随处可见的蝉,一只能够被琥珀封存其中的蝉。


山口忠愿意将自己尽付交予月岛萤。


等到那个吻结束的时候,蝉声已然刻入了脑海挥之不去,山口徜在一片蝉鸣之中,脑中嗡嗡作响,草莓不过分的酸甜与奶油过分的齁腻中和在一起无比恰好,相依的唇舌抿去了其中滋味交叠一道,动心,也动念。


涎水与化成泡沫的奶油混合一处,在来回翻覆中被搅合,被挤碎,沿着不及闭合的嘴角滑下,于衣襟或地板处寻觅着最终的落脚点,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着陆。


山口想起仅是前来避暑的初衷,不由于心底轻轻喟叹。


往来触碰的肌肤温度如同火烧般滚烫,扣嵌缠压的双手无法骗人,胸腔之下的血液与心脏热切加速奔跳,对焦瞳眸比正午的日光更为耀眼,他正投入于另一场燥动热烈的夏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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